第十一章
上午。
晴朗的天空飘着雪白色的云朵,医院里静悄悄的。
苦涩的味道从夏蒂的齿间弥漫出来,一丝丝无声流出来的鲜血深深刺痛了她的伤口上,但她却恍若未觉。
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,痛苦辗转在滚烫的眼瞳中,那昏迷状况的星夜在她视线里变得很虚幻很心疼,好像这些难关让他们都感到太累了,所以他大可能永远沉睡,而自己......也可能会逃不过死亡的命运。
她紧紧抓住星夜的手,坐在病床旁边,脸色苍白,幽深的眼眸好像盛满了无法言喻伤痛。
星夜你一定要醒过来,不要再睡了......
手指间颊留了深刻的温暖,夏蒂的眼泪一直簌簌落下,滴落在他沉静寂寞的脸庞上。
“星夜,你醒来后,千万别怪自己,别再想念我了。可能那时候,我已经去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了。”夏蒂心中顿时有一种异样的情绪缓缓涌上来,眼中闪过一丝疼惜,然后微微垂下头,吻住了星夜的额头,在唇上掺杂了泪水处温柔地转遍全身。
这一幕其实已让在门外一直逗留的封默腾看到了!
夏蒂,你真的如此爱他吗?
默腾幽深的眼眸中弥漫出悲伤如同河流一般流淌,心痛得快要流出血来了。
不久后,夏蒂便停止了这漫长但难以忘怀的吻,转过头默然地看到了那苍白失色的默腾,悲伤的心情再次旋绕在心际。
“对不起,默腾。”她的声音发颤,长长的睫毛再一次湿润起来了,清凉的眼眸中泛着晶莹的泪光。
“傻瓜,我几时有怪过你,你就别瞎猜了。”默腾忍住自己痛苦万分的情绪,任然保持着自己的笑容,因为他不能再让夏蒂为自己伤心,不能再让她承受无可抵挡的痛苦了!
“可是......”
夏蒂的心还是过意不去,毕竟默腾那么爱自己,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,而她......却一次又一次的伤他的心。
突然在他们说话时,一个女护士刚好拆段了他们的对话:“封医生,你和夏小姐要去美国治疗了吗?”因为上次和封默腾一起做夏蒂身体检查,所以她是唯一一个外人知道夏蒂是得到了癌症,而不是死亡了。
“就等一下,我们就会起飞了,再见了晴晓。”
默腾还是很惯性礼貌地向她道别,而夏蒂却因为别人打断了,造成自己最后还是把话给吞回进肚子里去了。
“再见封医生,夏小姐。希望你们能够一路顺风,夏小姐也能治好癌症。”这个护士和平常的护士很不同,她总会非常配合封默腾,尽责尽心,不会像那些只会向他犯花痴什么的护士。所以她也非常乐意保守夏蒂未死的秘密,封默腾也非常满意他这个助手。
“谢谢你,晴晓姐姐。”
夏蒂满是谢谢的眼眶中盈荡暖气,她抓住晴晓的手,伴随着浓郁的薰衣草香味。
“再见。”
和她道别后,他们便开始走他们的美国之路了!
我要离开这里了。
可能是永远......
经过长时间的追赶,夏蒂已经上了飞机,看着飞机窗外的云爱云逮,透不过气的空调让她轻轻晃动,柔和的光芒轻轻掠过她飘忽的脸上,剜心般的刺痛吞噬了她的心跳,寒冷刺骨的肌肉感到紧绷不已。
回到医院,星夜的手竟然在轻轻震动了,病房里光线四射,嘴唇像柔软的羽毛,微微蠕动带着淡淡清香......
一个月后。
星夜在一个非常异常的状况中苏醒过来了,但最为奇怪的,就是在他一醒来后就跑出病房跟每一个护士追问夏蒂的方向。
“请问,你知道一个姓夏的小姐去了哪里吗?她个子不太高,眼睛圆圆大大,发......”
星夜一见到护士就把这句话重复又重复,直到问到一个护士,她才有点反应。
“你是说......夏小姐?她不是已报告死了吗,你为什么还问我她的人身在哪了?”晴晓邹邹眉头,知道眼前这男生就是夏蒂爱的人,但他是不是依然神志不清,疯疯癫癫,还以为夏蒂还生。她不敢确定星夜是不是属于正常的状态,所以还是试探下他。
“不,我知道她还没死的。我也知道她有来过这里看我,那温度......只属于她的,所以她一定还没死,可是谁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?”
星夜好像失去了很宝贵的东西一样,恍惚地看着缠留住温度的手指,那没有目标的感觉宛如身在茫茫细沙的沙洲中。
他清醒了?他怎么知道夏蒂有来探望他,难道爱真的可以治好心病。
晴晓本来不想说的,因为她向他们保证过,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,但他......但如果她不把夏蒂的位置告诉他的话,那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。因为她真心希望夏蒂能和他重聚,就算被他们责骂,但至少,他们能够多见几面,夏蒂也不会有相思之痛!
“夏蒂现在人在美国的安歐特斯私人医院,正接受着癌症的治疗。”她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出来,慕星夜默默地凝望着她,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炙热的光芒,然而很快的,那道光芒就沉淀下去了,变成深邃寒冰的灼伤。
“癌症?严重吗?会不会有生命危险......”
很阴沉的淡紫色,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,他瞳颜的光芒轻轻颤抖着,紧张的气氛如他奔动的心跳频率。
“夏蒂......很有可能会死,但也会有生存的机会的。”她说着也跟着呛住鼻子,辛酸的暖气丰满了她的悲伤语气。
她会死......
星夜失魂落魄地把头垂下,眼眸中透着恍惚的光,仿佛全身所有力量都被抽走了。
从窗口飘进来的雪花打在他的受伤了的心坑上,折胶坠指的心寒让他心中的血迹涓涓细流流淌过这场冬季,他微微挪动脚步,嘴唇紧紧地抿着:“谢谢你告诉我,我现在就去找她,就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会很少,但......我依然会很珍惜这份爱情,不会再伤害她,会好好陪伴在她身边,让她不再孤独了。”
星夜脸色苍白,嘴唇微微颤抖,幽深的眼眸中仿佛失去了光彩,在刺目的阳光照耀中,一点点地暗淡下去了。
“祝福你们会幸福快乐。”
凉透人心的语气让原本属于局外人的晴晓,也被那悲怆牵动在这段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爱情,洒在她清秀脸上的阳光,透出柔和的微笑。
“谢。”
他,这一次脚步似乎没停息的感觉一样,一直响着,在光芒中留下了深刻的脚印痕迹!
温柔的阳光照耀在明亮的玻璃窗上,透明的光笼罩他英俊却苍白的面孔,随着他快速的脚步,身穿这病衣的星夜瞬间有种忽然忘我的感觉,脑袋,一直回响着悲冷的绝望病症。
夏蒂,你一定要好起来,我现在来陪你了!
突然间,他撞上了眼前的两个人,他震惊地停下脚步了。
爸妈?阳光透过玻璃窗燃烧着他冰凉的心,然后一寸寸地溶解,仿佛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梦幻。
“星夜,你醒来啦!”
欢乐的声音萦绕着淡淡的花香,滴落在翠绿的叶脉上发出清脆响亮的语调。
那是星夜的妈妈。
她紧紧抱住星夜,还很宠溺地绕绕他的发丝,滚烫的气息徘徊在他们的身边。
“妈,我不能跟你们多说了,我现在要去美国陪夏蒂接受治疗了,希望你们不要再阻止我了。”星夜从她的怀抱了挣脱出来了,没任何杂音的声音从他苍白的唇间溢出,孱弱的脸庞让他们惊吓了一会儿。
“夏蒂?她已经死了,夜,你的病不会是还没好吧?”慕严砼的语气变得柔了几许,严肃的双目也透着一丝丝的温暖。
“爸妈,夏蒂是假死的,但她现在得了癌症,人在美国的私人医院,就算我求你们了......不要再拆散我们,好吗?”星夜也不为何眼角一阵湿润,手指不断颤抖,一看到每次想机会破坏他和夏蒂的父亲,心就好像破碎了一般,悲酸掺杂的淡水显得苦涩的。
“好吧,我承认我以前对你的确是刻薄了一点,所以从现在开始,你想做什么,我们都不会阻止你了,快去找她吧!爸爸祝福你。”
这是第一次,他的语气带有父亲的感觉,霎那间,他感觉自己如同重生一般,看在面前的竟然变得如此的不同。
星夜的眼中幽浮起一阵酸痛,语气中也没以前的强悍,如同柔软的棉絮,温暖如昔:
“谢谢你们。”
对望他们就那么一瞬间,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,一阵巨大的勇气让他全身释放出无穷的力量,朝他的爱情奔跑去了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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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美国的私人医院里。
清晨的阳光,像金色的纱,均匀而细腻地在病房里勾勒着淡金色的轮廓。粉色无数摆放在病房里的桃花格外纯净扬着淡淡的清香,时而像薄如公主裙上的纱,时而像翩翩起舞的蝴蝶。
闪耀光芒的花儿在风中摇曳,牵引住她的复杂的思绪里,某些画面飞过她的心际。
无数曾经短暂的甜蜜承诺在她耳际一遍遍地重响着。
“是,因为摩天轮有一个传说,那就是每个相爱的人如果坐在这摩天轮上,他们的爱情就像这摩天轮一样不断旋转,直到世界的终结,反映着至死不渝的恋爱......”
“那我们的恋爱真的能像摩天轮一样永远不停止吗?星夜,你能不能答应我,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对方,你千万不要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好吗?”
“我答应你......”
星夜,不知你现在醒来了吗,过得好吗......
虽然我们的恋爱不能直到永远,但就算我死了,都请你,好好爱自己!
夏蒂的真实世界是多么的残酷,让她自己也无法去相信,去面对。她默默地掉泪,天旋地转的心情扎制心头,难以呼吸,只有无声地抓着自己的心脏处。
“夏蒂,你没事吧?”柔和清纯的精灵般声响丝丝透透地留下了淡淡的裂痕,不再透彻了,一晃的,只有深深的忧伤噙着。默腾身穿着整齐的医生衣袍,静静地走了进来,从侧边,他清晰地看到夏蒂秀丽的发丝被和熙阳光照得分外妖娆,但沉静的色彩没激起任何波纹。
眼泪流至两颊,她看向窗外,然后随着他的慰问顺时地望过后头的封默腾。
“你还想念他.......是吧?”
也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她心中有位置,为什么偏偏还不死心,还要奢望她会忘记了慕星夜。
他脸上浮起了的沉重如同沉淀在幽深海域里的海水,掺杂着淡淡的悲伤。
“默腾,对不起,我会尽量忘记他的。”
夏蒂细细擦干眼泪,但眼神的悲愁已让他读懂读熟了,所以换来的是一脸微笑的替代,他平静自己的心情,勉强得撑着自己已碎的心脏:“我不需要你去忘记他,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,在三年内康复,就算你和他在一起,我也会祝福你们。”
为什么......
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那么好,甚至无谓地为我付出,我不值得!
“谢谢你!”激动和感动的交集让她涌上了一股强大的力量,紧紧地搂住了他的怀抱了,一点一滴的泪水几乎将他的衣服染湿了。
就当他们正相拥时,一个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慕星夜额头上明显的淌流出珠粒般的汗水,他赶到了!
就在他们的背面!在病房的外面愣了!
“夏蒂,你们?”
略带颤抖的声音,因为心疼以致伤痛万份,他的眼神的温度也将至冰点了!
这声音......
他们立刻松开拥抱,夏蒂一转身便与他正巧碰个正了。
为什么他会来的?
出于自己内心的抗拒,他的出现真的让她惊吓得不知所措,便一个箭步跑上前,猝不及防地门给关上了。
她把门关上后,不管星夜在外面对她说任何话她都没有勇气去听了。她的身体因为乏力而从门面渐渐把膝盖垂下来。
她没哭,因为心里五味掺杂,连自己也分不清是悲还是喜了。
有一点喜悦是因为他康复了,但她真的没想过会重见他,所以在蓦然之下,她像是因为招架不住和不想拖累他而感到害怕失措。
“默腾,你告诉我为什么星夜会知道我还生,还会知道我人在这里?”她眼神漂浮不定,情绪更是有点失控。
“我也不......”
面对突如其来的慕星夜,默腾也一时无法接受,只是懊恼地想是谁说的。
他们的对话,突然被星夜外头的大吼折断了!
“夏蒂,不管你现在怎样了,我依然爱你,就算你真的将要离开这个世界,我也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好好陪伴在你身边,弥补我对你所造的伤。我知道,我怎么样也弥补了,但我希望你能永远呆在我身边,让我好好照顾你,请别拒绝我......”
他的庄严深情言词的确把她给感动了,但越是这样,夏蒂就越不想让他卷入自己悲惨的世界里,不想他和自己面对这样痛苦不堪的后路。已经有一个人为她付出一切了,她不想再有一个人在傻傻为她付出了。
“对不起慕星夜,我早已经和默腾在一起了,所以我的生与死与你毫无关系,请你走吧,不要再打扰我,干涉我的生活了。”她靠在门面上,哭腔顶住了她的声音,隐约的哽咽让她全身发寒,这一次,她的情感已经彻底毁灭了!
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,从此她要在这的爱情世界里画上了句点。
“你真的那么真恨我吗?对不起我伤了你很多,所以如果你不想我干扰你的话,那我走。可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,祝你和封默腾永远幸福。”
在另一头的慕星夜流出了男子泪,他憋住声音好让它吞进喉咙里,心里受的创伤其实不少于任何人。
他慢慢无声无息地离开,那边的角落因此化为落空,漆黑蔓生到这一片,再也看不见人影的荡漾了。
同样的气氛,符合这两颗沉重的心!
空气稀薄如身在巅峰的雾气,蕴含着浓烈的气味。
星夜,再见了.......
明明知道是时候该彻底忘记他了,可是......为什么心底的最深处如此的绞痛,就像一把把锋利光芒四射的箭头毫不顾忌地迎头痛击,溢出的是殷红色的。
夏蒂沧桑的脸蛋沉载着无穷的伤感,红色布满血丝如玩偶无神的眼瞳沉静地滴落了透澈的泪珠。她一声不吭地把头倾向后头,门面刚好撑住她的后勺。
封默腾的眼里泛出的悲伤凝聚在一起,看见如此倔强,如同小小无助的刺猬,虽然身上尖刺不已,但它也会有懦弱的一面!
“夏蒂,你何苦要这样做?这样,对你对他都一样痛苦不堪?”
人家都说,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她,而是成全她,让她幸福快乐。
但为什么.......他竟然连让她开心都那么难?
默腾宁静的眼瞳如同深夜中的晨星没有任何涟漪,他跪了下来,紧紧的抓住了全身颤抖白皙的双手:“你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,三年后就会拟定你的生死了,但你要相信我,你一定能在三年后完全康复,因为即使附上我的生命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,让你就这样死去。”
夏蒂抬起头,满脸泪痕,眼泪婆裟地看着对她如此好的默腾,内心很苦涩。
“但是他都走了。”她噎声,细腻的声音留着绝望的风儿飘摇至春季。
“你放心,我现在就跟他说‘如果在三年后,他能找到你,那你就原谅他,但如
果......你发生了不测,那你们就告别了。这样,应该对你对他都好’”
他的声音听出了伤心的语调,闷着的痛苦夏蒂有怎么会不知道,他一定撑得很幸苦了!
“默腾,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?你真的无需要对我这么好,我真的不值得。”明知道他喜欢自己,还要让他为自己和星夜拉红线,我真的那么没良心吗?
“但我觉得值得,只要夏蒂开心,我也会开心......我去找他了。”伟大!不舍!像是不属于他的本性,让他感到格外陌生的嗓子,因为眼泪在眼眶里翻滚,而变得有些朦胧。
他不想再看到夏蒂忏愧的神情,他不想在面对喜欢她的自己了,就那么抉择地跑出去找星夜了。
成全他们,是他唯一能做的......
他只希望他心爱的女孩能开心得继续活下去。
就算让他做什么都愿意!
在飞机场,慕星夜仰望着去蔚蓝宽阔的天空,洁白的小鸟在任意翱翔让人不禁产生一种羡慕的感觉。阔达的气息就像身旁开满的蔷薇花而传出的,他呼了一个长气,淡淡的微笑就像香味不减的郁香环绕着他美丽的弧度。
回忆飘至刚才还没离开医院的场景——
“其实夏蒂并没有和我在一起,但她让我告诉你,在三年后同样的今天,如果你没通过任何方式随缘地找到了她的话,她才肯原谅你,所以我希望你在这三年能好好的做一个人,然后在三年后给她一个好好的家,别再伤害她了。”
“谢谢你告诉我,希望在这段时间你能好好照顾她。”
“放心,不用你说,我也会好好照顾她。”
他的眼睛眺望着远处,金灿灿的一片印着他的眼瞳相同的光彩。
夏蒂,你一定要好起来,一定要等我回来找你!
我一定会做个有用的人,回来好好给予你一个温暖的家,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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